和光原创|《好东西》:创造新生活与自恋的磨损

作者:陈举心理学硕士,和光心理咨询师,从事动力学取向咨询。
和光克莱茵理论与技术高阶训练项目毕业,从业五年,与成年人开展情绪、关系和个人探索等多方面咨询工作。也是《我们与生俱来的爱与恨》的作者。

《好东西》这部电影从一开头就没有做任何铺垫,导演邵艺辉直接端上来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它本身就是对现有的生活方式的冲击。我感觉整部电影之所以显得节奏快、氛围密集,有部分原因是它是一个活跃的创造实验,对新的生活方式的积极探索。
电影围绕着一段女性的日常生活,从中看到了一些新的社会和家庭关系。单亲妈妈王铁梅带着女儿王茉莉,和女性好友小叶一起搭建生活,三个人相互照应扶持。她们有自己的工作和两性关系,比如王铁梅有一位对女性主义感兴趣的前夫,也有喜欢姐姐的乐队鼓手小马,前夫作为育儿伙伴不会完全退出生活,而小马可能也不会升级为男友或丈夫。比如小叶逐渐体会到自己渴求从恋爱获得赞美,而这段关系变得失真和乏味,她开始从茉莉这个小孩儿身上看到爱的样貌。

对比几年前的《七月与安生》,同样是女性之间深厚复杂的情感,七月与安生讲出的叙事是:一个女人得到男人的爱非常重要,并且很多时候,这种核心价值观渗透在女性之间的友谊中。
但是在《好东西》里,女性之间嫉羡和竞争的意味大幅度减弱了,两性关系变成了“伙伴”和“课间十分钟”,更为核心的价值观是对生活本身的投入和周边的情感联系。在王铁梅这个角色里,贯注了许多对这种核心价值的想象,她不那么寄望于男性和婚姻,也没有那么多纠缠和愤怒;她对工作遭受了理想的挫败,但是也勇于接受现实。
邵艺辉说铁梅这个角色里,有一个女性觉醒后的状态。如果要给“觉醒”一个定义,我想它是种穿越了旧有认同的状态,它可能非常个性化,因为每个人的成长经验中,什么叫爱和被爱,什么叫良好的生活,决定了这些感受的认同是非常不同的。

铁梅、茉莉和小叶组成了新的生活三角,就这样生活,可以吗?
看了一些邵艺辉的访谈,我发现她大体就是这么生活的:喜欢谈恋爱,生活里有关系牢靠的女性朋友。这可能是女性导演一个重要的特征:真实,有自身切实的探索和实验,并且灵动。邵艺辉谈过她的童年,她也经历过父母离婚,不过其中有一个特别动人的地方是她和母亲的情感联系非常直接,她称自己是“全太原最幸福的小孩”。
电影里有一段对母亲的赞美。小叶对生活里一些声音进行采样,让茉莉来猜,她猜到了大自然里的风雨雷电,但其实它们是日常生活里铁梅做各种家务的声音。这种交织是首美妙的奏鸣曲,想象让日常变得动人,日常又让想象生根落地。
很欣赏邵艺辉的创新,也深觉创造新生活依靠的是情感联系,接受现实的能力,阅读和幽默感。

一些原有的观念必然在这部电影中受到轻微的磨损,这是一种健康的自恋受伤,也是在穿越自身的认同时会遇到的动荡。邵艺辉在访谈里也提到过这部电影可能带来的冒犯和担忧,在谈到“恐弱”时她说,她总有对成功男性的一种畏惧感。所以,没有挑战的创新大概并不存在吧。虽然这是部女性电影,但它并不是站边在女性的讨伐和挑战。当新的生活方式崭露头角,它不仅是对男性自恋的挑战,也是对女性自恋的挑战,因为它多多少少都和幻想中获得爱和建立关系的方式不同了。
除了邵艺辉导演这样的女性,还有很多其他样貌的女性,不打算生育的女性,不打算结婚的女性,自由职业的女性,以家庭为重心的女性……属于个体的新生活,也许会在切实的探索和思考中生发出来。
小孩儿王茉莉总是在思考,思考让一些理所当然的羞耻变得没那么稳固,比如她在舞台表演之后,发觉自己还是喜欢做个观众,她并不觉得这样有高低之分。
如果能快乐一些,那是价值和创新发出的欢呼。

失落中的成长 ——《内在生命》之孩童早期的断奶与分离

本次讨论的是《内在生命》第五章 ,一个人的内在生命从婴儿期走向了儿童期,以下内容为高骞老师在读书会过程中所分享内容的整理。

生命不断的延续,随着分享会的进行,一个人的内在生命从婴儿期走向了儿童期。在这个生命阶段,一个人将会面临分离的议题。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无论是在生活中或是在咨询工作中,这都将会是一个非常困难的时刻。章节的开始有一个重要的引子:“精神分析实践与成长过程,都是以整合与了解自我为共同目标,两者有许多共同点”。可以这样说,精神分析的目标是尝试让来访者能够去了解自我的各个方面,并且最终可以整合它们。因为无论是在生活或是心理咨询里,来访者都会以自己的方式去呈现自我中的各个方面(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方面),并且以无意识的方式把自我进行分裂,投射到生活当中的其他人身上。也可以说,当咨询师倾听着来访者描述其关系之中的你、我、他,人或事时,或许也是借助着这样的描述,呈现着他内在世界的各个不同的部分及关系模式。

因此,在客体关系理论之下,我们倾听来访者讲述生活中不同的故事,透过故事中的元素,互动模式,通过咨询中移情的发展,理解来访者如何把情感放置到咨询师的身上,并且和咨询师上演熟悉的人际互动。咨询师可以借助这些互动,更深入的理解来访者所呈现的内在的客体关系(第一章节之中,描述了一个人对于外在世界的反应来自于内在客体关系的呈现)。这样的理解是一个从表象深入到内在的过程,作为父母(或临床的心理咨询师),当我们面对自己的孩子(或来访者)的内在困难时,不是给予直接的方法,希望即刻的改变(解决问题)。而是在这个过程中,可以和他们一起(being)探索与感受他们的内在,从而提升他们对于自己的思考和洞察力,觉察他们投注在客体上的欲望与需要。在关系之中,以及在自我中形成这样的一个思考性的空间,在其中慢慢的成长,并且能够将更多的关注力放到自己的身上,更好的去寻找、认识、构建、丰盈自己的自体,最终可以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而在这样的理解之中,重要的是父母(或咨询师)的涵容能力和心智的功能。如同阅读章节中的案例,我们似乎也可以从自身不同的经验背景、不同的理论视角,从不同的假设出发,尝试着可以深入地去理解每一个独特的个体,而这样的理解,无关于对错。

由此可以反思精神分析的学习过程,它不是一个学科公式,不是一个解题程序,而是借助于每一个人(不同的人格特质、理论与经验),从而形成不同的个人风格。也许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对于精神分析的理解。

回到章节之中,或许在不同的理论之下,都有不同的理解视角——关于断奶对于一个人而言的意义。相同的是,它都被看作是分离的过程。回到婴儿的早期阶段,断奶的过程会唤起这个婴儿早年经验中的分离性体验,又或是唤起出生时的创伤经历。而在这个过程中引发的困难,甚至也会对日后生命阶段中的关系模型产生影响,乃至形成分离上的困难。章节的开篇,着重的描述了一个孩子在面临分离时,内心唤起的挣扎和恐惧,体验和感受。这些描述也提示着我们,当我们去了解来访者早期经历时,对于来访者成长史与症状的连接与回应,以及现实层面的理解和干预往往是不足够的,因为这些成长史的描述更多来源于来访者意识层面的记忆所“知道”的,无法触及到这些原始的情绪、体验。它需要我们更多的深入地去体会,体会在一些关键节点上,一个婴儿如何经历着来自于养育者的“失败”或是创伤的经验,并且由此可能带给他的内在世界的痛苦。而这些,往往是无法言表的,更潜意识的,更深层的。

章节中有这样的情境描述,婴儿在需要陪伴时被单独的留下,在需要食物时却挨饿,又或者在需要被包容时缺乏一个能思考的客体,这时的母亲似乎看上去是忽视的、冷漠而无情的。但值得思考的是,这样的母亲是否就是一个恶毒的、自恋的,或是抑郁的状态。我们通过之前的章节内容似乎也可以知道,婴儿感知和看待母亲的方式来源于这个婴儿早年的内在经验(幻想)。在他的经历中,他希望这个养育者能够给予更高质量的回应和满足,帮助他消解内在糟糕的、不舒服的感受以及临在于他所遭受迫害与痛苦的时刻。而当他经历一些挫败时,他不仅仅遭受着内在的痛苦,也同时遭受着母亲不在场时的恐惧(如:他被抛弃了)。当我们可以理解作为一个婴儿的感受,我们或许能够更多的感受,如当我们的来访者在面临分离时,他感受对方是一个忽视他的客体,所激发起的内在极其强烈的暴怒,我们便可知道,这样的情绪是与他内在强烈的恐惧紧紧相连。客体关系的视角下的共情和解释,是基于治疗师作为来访者的重要客体,看到在关系中所激发的非常原始的防御以及他所防御的痛苦;他或许害怕自己的攻击性会摧毁治疗,又或是恐惧于关系的断裂。而咨询师可以通过共情或解释,帮助来访者呈现、理解意识以及无意识的情绪、关系,理解来访者在咨询内外的付诸行动,最终将不可能变为可能。通过章节中的案例也可以看到,面对来访者投射与攻击,咨询师可以涵容来访者的失望或是愤怒,并且经过思考与消化,返还给来访者消化后的理解,以此循环往复,渐渐地来访者可以感受到更多的安全,更多的确认与被理解。

提及防御,当婴儿的正常发展受阻时,他会以偏执分裂位作为主要的防御,但同时这样的防御使他无法体验到母亲是一个完整的、又好又坏的人。而当婴儿可以体验到母亲是一个完整的、同时是一个可以来来去去的人,他便转而以抑郁心位的心智状态来体验这个世界,这就意味着在婴儿的潜意识幻想中,他会因为自己的愤怒和惊恐,对自己深爱的人做出严重的伤害,这种新的经验同时也带来了新的焦虑——一种内疚感,婴儿便会对母亲产生新的防御模式和互动方式,例如呈现出想要修复的愿望。

章节中描写了俄狄浦斯王的故事,我们似乎可以通过另一个视角,去理解作为父母是如何来防御他们处在俄狄浦斯阶段中的孩子。作为一个儿童青少年咨询师,我时常可以观察到孩子与父母之间的互动影响。在这种互动中,似乎可以看到父母如何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不断付出,同时又可能限制了孩子的成长。典型的一个例子是,如今沉迷于网络的现象非常普遍,一个孩子可能不愿出门,整体呈现退缩的状态,也因此失去了社会功能和现实人际关系,他“有效”的回到了和父母一起生活的状态。如此来思考,从父母来说,一方面特别想要帮助他们的孩子长大,能走出去;另一方面或许又因为自己的个人的“需要”,以一些隐蔽的方式也促成了孩子的退缩行为,以至于使其无法分离、长大。青春期的孩子往往面对着一个挣扎的过程,他需要和父母分离,又同时需要找到新群体和新对象。在这样的过程中,往往需要父母更加的从容和淡定,以及正确的方式,帮助这个孩子顺利的度过这个艰难的阶段。

同样在俄狄浦斯王的故事中,如要成功地对抗复杂的三角关系,核心关键是哀悼的能力。小婴儿在面对断奶或者分离时,他需要去面对一个转换,即从妈妈的乳房转换到奶瓶,从对妈妈的完全依赖转换到感知妈妈时常的离开,很多时候他变得不得不独自面对周围的一切,对于婴儿来说,断奶所具有的意义,可想而知。它会唤起这个婴儿非常早期的被迫害、被抛弃,被排除在外的感受,而当这个妈妈不能够很好的去涵容这个过程当中的婴儿所经历的内心的痛苦时,这个孩子也许就会陷入到某些困难当中,他也许会在行为上表现的“配合”或是被迫的断奶,但这样的分离可能会变成一种创伤。当哀悼不能顺利的进行,就会成为青春期以及成年之后的分离困难。

当这样的分离呈现在临床之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当面对分离与依赖的议题,当面对咨询过程中的休假,来访者可能会呈现出的非常强烈的情绪,这就可以让我们去思考关于一个人早年断奶的过程和早年分离的过程。“分离焦虑”,也是我们非常熟悉并且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时常被提及的一个词。

我们可以尝试思考,作为一个妈妈,或者作为一个咨询师,当面对分离的情境时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我想,或许我们可以稳定的和他待在一起,可以带着不含敌意的坚决,承受其中可能的愤怒与攻击、原始的摧毁和破坏,在这样的困境中存活下来,同时还能够去思考、理解、消化,陪伴他度过那些痛苦的阶段,或许就可以在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中帮助他,得到修通。在这样的痛苦与失落中帮助他产生新的经验,得到成长。

分享人:高骞 整理人:方琳


从哀伤走向独立——《内在生命》之青少年晚期:小说中的人物

本次讨论的是《内在生命》第十一章 青春期 青少年晚期,以下内容为高骞老师在读书会过程中所分享内容的整理。

本章节将进入到青少年晚期,章节中通过小说中人物的描绘帮助我们理解在青春期的青少年晚期的过程中关于爱与亲密关系的主题,以及在青春期阶段中从投射机制到内摄功能的运作过程。呈现出在这个成长过程中,一个人如何能够顺利地过渡到成人阶段。章节后半部分的小说内容对理论做了生动的描述,此次分享我们将着重在章节前半部分——对这个阶段中的发展过程以及理论作一些梳理和理解。章节开头提及,整个青春期阶段,投射倾向都比内摄要来得明显,他们用自己构建的内在世界来看待外在的世界,这些过程往往带有自恋和偏执的色彩,其中有许多的倔强、愤怒、挣扎或是混乱。青少年尝试着追寻、发现“我是谁”,他们不断的确认、应对和尝试,希望能够有更加清楚的界限,区分内在和外在世界,这往往会引发内在的焦虑,激起极端的防御,比如分裂或投射。同时在自我界定的路上,为增进对自己了解而采取的更稳健、更具探索性的方式也在发展,也就是内摄的过程。

内摄过程的本质就是能放弃对外在人物的依赖与依附,且能将这些人物的特质加载心中,成为激发、鼓舞人格独立成长的资源。在婴儿和母亲关系的早期阶段中,婴儿将好客体内摄,慢慢地形成自我的一部分。在这个过程中,婴儿感受和确定好客体带给自己的好的体验和经验。而当坏的客体和迫害性经验出现的时候,婴儿便运用内摄的好经验来抵御和减缓坏客体带给他的破坏。因此,内摄对于一个人的成长是至关重要的。在生活和临床工作中,如果一个人一直处在投射、偏执和自恋的状态中,他便很难和外在客体建立关系和学习,很难从不同的人这里获取学习的资源。内摄的功能,可以帮助一个孩子持续的感受和内摄“好妈妈”的存在,形成一个稳定的内在客体,小婴儿便可以去“提取”内化客体的特质,成为促使他可以成长和成熟,可以摆脱依赖和依附,走向独立。

在这个独立的过程中,包含了对客体哀悼的能力。当一个个体需要离开一个重要的客体或是关系(这个客体可以是人、事、物),会唤起许多复杂的情感(其中或以悲伤为主),而哀悼是一个重要的环节。经历哀悼的过程之后,个体或许会觉得往下走是可能的,他可以放下枷锁,放眼未来,而这个过程需要时间。章节中引用的一段小文字,同样说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所要面对的新的、真实的事情需要更新换代替代过去原有的事情,个体可以放下过去,迎接未来,最终才能成长。可以在青少年和成人中看到许多的表现和困难,而看待一个人是否成人或成熟,更多的需要看到内在的心智状态。

青少年主要的课题之一是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心智,这个心智根植于但又不同于其 认同的来源及模式,也就是家庭或更宽广的学校和社会环境。孩子在青少年晚期对于分离的挣扎,和在青少年早期所面对的分离挣扎有所不同。在青少年早期提到青少年需要面临生理和心理的巨大转变,和家庭和父母关系的分离,以及小团体的功能。而青少年晚期的挣扎对他要成为独立个体来说是很重要的过程。他会开始从令人沉溺的复杂的团体生活脱离出来,走向内心的独立,寻找托付终身的关系,向成人迈进。这是一个充满希望与期待的时刻,但同时也充满哀伤与痛苦,有些人甚至因为没办法适应而崩溃。在生活中,可以看到青春期的孩子或是大学生,在这个充满期待与哀伤的阶段中出现问题,包括如今高发的学生的抑郁症。

在分离与独立的过程中,个体如何协调爱与失落的经验,这些经验可以追溯到生命之初。在其中,父母的功能非常重要,父母一方面需要呵护、养育孩子。另一方面,这样的呵护与给予也需要随着孩子的发展而发生变化,需要根据孩子的成长可以逐渐的放手。在一些临床过程中发现,一些时候孩子很难成长,原因是父母和孩子黏着的过于紧密,又或者父母对孩子的需要也同样紧密。例如,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担心孩子受到挫折,用一些行动化的方式帮助其应对(换班级、换学校),而不能让孩子去体验这个过程。因此,父母可以适度的放手,实则是可以帮助孩子成长。同时,在孩子需要的时候,父母又可以在场,并且提供帮助和支持,不会让孩子感受到“被抛弃”,他也就可以更好地往前前进。本书有两个核心的关键词,依赖与分离。在青少年晚期,离家所带来的痛苦,强烈考验着青少年的心。往往可以观察到,青少年出现问题的高发阶段在高一、高二,以及大学时期,这个时候的他们需要离家住宿,其中有着非常多的困难和挑战。可以说,分离,在不同的阶段会带来不同的挑战,而其中的强度也是不同的。

在这样的分离过程中,青少年会自发地想在家庭之外寻找一份亲密的伴侣关系。这和青春期早期非常的不同,而青少年是否有能力建立深入且持续的关系,其问题的中心在于一个人失落的能力有多少,或许这个失落也是在描述哀悼的过程。也就是一个人需要去哀悼那个过去“小孩”的自己,并且面对和接受失去的客体和关系,面对过程中的失落,接受失去是一个事实,慢慢地可以把精力投注在新的事物和关系中。

要成为自己,需要的是能舍弃心目中对自我、他人及关系的理想或贬抑的版本,而选择真实世界里的模样。也就是他需要放弃他内在幻想中的一些好的或是坏的客体,而去选择生活中的真实的人和关系,变得成熟。很多人容易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对现实的关系有大量的理想化和贬低,往往使用投射来建立关系。在这个过程中,需要个体可以调整梦想、选择和希望,容忍机会的流失,需要其忍受坏的存在。这其中的失落考验了一个人哀悼、感到自责、承担责任、体验罪恶感及保持感恩心态的能力。这在根本上都与一个人爱的能力有关,和这个人内在投射和内射达成的平衡本质有关。

小说叙述的过程,最常被描述到的就是青少年晚期的历程,也就是人物如何逐渐地发展出拥有亲密关系的内在能力,“结婚”意味着青少年晚期的挣扎已经结束。章节中也描述了从被安排的婚姻到内在可以结婚的能力的转变,这个转变受到个体原本分裂投射倾向转变至内摄倾向的影响或两者的平衡过程的影响。同时也提及结婚的能力和婚姻的契约关系的不同。我们或许也可以思考,中国式婚姻以及老一辈和新一辈的关系是以何种方式存在与传承,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当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当下孩子的发展状态。

本章节中的两本小说囊括了本书所要阐述的几个主要的发展主题,以及一些专属于青少年晚期的发展主题。即一个人可以经历失落与痛苦,建立起对于内在具有思考能力的客体的认同,并且对它能够产生爱与依附。如此可以思考心理咨询是如何可以帮助到来访者,是以在长期的咨访互动中,咨询师可以和来访者以移情与反移情工作,咨询师可以帮助来访者认识到内在早期的客体关系,并且可以成为来访者爱与依赖的客体,同时提供抱持、涵容的能力,成为来访者一个不同的客体。在进程中,来访者逐渐可以不只是采用投射的方式,可以在互动中不断的内摄,内摄咨询师的涵容、思考与爱的经验,并且新的内摄的客体可以独立的存在和运作于来访者内部,进而来访者内在的客体关系得以修正与改变。

分享人:高骞 整理人:方琳


成人与成熟——《内在生命》之成人世界

本次讨论的是《内在生命》第十二章 成人世界,以下内容为高骞老师在读书会过程中所分享内容的整理。

本章节进入到了成人的世界。在阅读此章节的过程中,可以进一步思考何谓成人与成熟。思考作为成人的我们是否能够在生活以及工作中,从经验当中不断地学习。是否能够不断从学习的经验中实现自我的成长,并且能够视“长大”是一个终其一生的过程。章节中引用比昂的一句话引出何谓成熟,他指出:“不应该轻易地假设盒子上的标识适切地描述了盒子里的内容物”。也就是说,当一个人的外在看似成熟,其内在或许也隐藏了其早期婴孩时期的特征,而外在的成熟很多时候成为了一种“伪装”。在生活中,可以观察到这样的情况是非常普遍的。

对于成熟的定义,弗洛伊德以之描述为工作与爱的能力,克莱因将成熟定义为一个人可以更多的处于“抑郁心理位置”状态。比昂则认为成熟是人格能够持续的发展,他也将自己身为精神分析师的岁月,视为一个如何学习成为精神分析师的过程,他关心的是如何帮助个体能够持续努力去从知道何谓真实到成为真实。在我们的临床工作中,我们往往也做着同样的工作。可以说,从头脑中的“知道”到从情感和体会中的“经验到”,两者是非常不同的。

当我们讨论成人和成熟的概念时,作为评估依据的是心智状态,而非发展阶段。如同之前章节中提及的各个年龄阶段的发展过程,往往也是用心智状态而不是用发展状态来描述。成熟与未成熟之间的不同不在于年龄,而是在于个人承受强烈情绪的能力,以及在发现具有思考和反思能力的外在与内在人物并和其建立关系后,能对精神痛楚思考与反思的能力。与之相反的情况是,个体采用各种策略以避免去经验会引起痛苦的事情,以回避与防御的方式来应对这些问题,这些策略和其他的方法比起来,似乎令人兴奋并且难以抗拒。从许多方面来说,我们比较容易从“什么是不成熟”来界定“成熟”,很难找到一个方法来表达愤怒与喜悦、行动与思想、热烈与平静之间对立的复杂性,而这些复杂性是要全然投入经验之中所需能力的基础。此章节同时引用了比昂的《在经验中学习》一书中的思考,注重在经验中学习的过程。智慧似乎与生活和感受是更有关联,而不是知识的获得。重点不在于相信自己已经超越了婴孩期的冲动和渴望,而是知道并且了解那些尚未发展的自我方面,并且能觉察到这些方面的潜在影响,特别是它们的破坏性。也就是说,一个人的关注点并不是一味的满足于超越,而是发现自己的局限性,投身于现实生活,可以对未来有更多的探索,并且从经验中学习。 不管是婴儿期、潜伏期,青少年期或者成人期,心智状态总是在彼此之间不断地转换和摆荡。在克莱因学派的理论中,也强调了一个人的心智是在偏执分裂心位和抑郁心位之中不断地摆荡。由此帮助我们理解,一个人的心智并不会稳固的停在一个位置上,因为外在与内在的刺激或是冲击,心智状况可能会根据当时的情境而发生改变,例如呈现出退行的状态。在成人期,所有的这些不同的发展脉络仍然是存在的,虽然有些可能被隐藏起来,其他的脉络则成为人格的主要部分,甚至被用来描述“某人就是这样”。克莱因也描述了所谓的“成人世界”是如何地被婴儿状态所渗透着。问题不在于如何去除那些婴儿状态,而是如何在人格当中加以调整,以降低它们对自己和他人的潜在破坏力。在临床中,可以观察到一些来访者来到咨询中的愿望,便是把心理咨询师当成是一个外科大夫,希望自己人格中一些不好的、糟糕的,不喜欢的部分,通过“咨询”和咨询师的“手术刀”将那些不喜欢的部分进行去除。然则在咨询工作中,需要的便是去面对这个不真实的期待,慢慢地接受自己内在婴儿阶段中的状态,以及与这些状态产生“碰撞”,从而越来越能够去看见和承认这些感受,成长才会由此发生。而内在原始的破坏力,才由此得以转化和控制,这便是心理咨询工作中的重要过程。

在成人状态不可或缺的是,能够辨识和整合自我的其他部分,而不会过度影响精神平衡的能力;能够整合各个方面,而不是通过去除它们,并将之投射到别处去否认它们。也就是当我们区分成熟与婴儿状态时,可以看到婴儿状态中的分裂,即将“好的”留在自己内部,把“坏的”部分放到了别人的身上。在咨询工作的情境中,也就是将坏的部分投射到咨询师身上,而咨询师则需要承接和容纳,并且还能够“存活”下来,接受来访者在幻想与现实层面的攻击,同时还能够和来访者一起去讨论和消化,来访者可以渐渐的理解和意识到,这些攻击与被攻击,其实都是他内在的不同的部分,咨询便能够进行整合性的工作。如克莱因所说:“我们倾向于将我们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归诸于他人,明显地,这个投射是友善或是敌意的,将取决于平衡程度或者是被迫害的程度”。很多时候,一个人会把“坏的”部分投射出去。而一些时候,一个人也会把“好的”部分投射出去,而当把“好的”部分投射出去之后,还可以进行内摄,个体就得以成长。而当一个人把“好的”部分投射出去而没有办法进行内摄时,这时的自己便成为了那个“坏的”个体,他也同时陷入到感觉自己是糟糕的体验和处境,成长便会遇到阻碍。

正如每个早先阶段一样,成人期也具有该阶段的特征,其中很重要的部分是要参与工作、社区和整个社会所组成的外在世界,承担起迄今少有机会尝试的责任感与自由。在这个阶段,很容易将“身份”错认为“认同”。章节中描述了阶级、状态和身份的区别,我们可以加以思考,在现实的生活中,是否当一个人有了社会的阶级和外在的地位就如同有了身份,或许不然。一些时候,一个人的阶级和社会地位实则会对这个人的人格部分形成冲击和影响,而身份认同是重要的成熟评估指标。也就是说,个体是否为了适应的社会文化,因此失去了身份。又或是个体借由清晰的身份认同,从而可以更灵活的调整自己去适应外在的环境,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在小孩子身上也可以看到类似混乱的认同,一种表现是当他们在进入团体的过程中,呈现出的既害怕又渴望的摇摆。一方面团体给个体带来归属感,同时个体也会害怕因为进入团体而失去自我,导致无法进入团体,也因此没有办法完成身份认同的形成。章节中通过凯萝的一则简洁的故事,描述了一个小女孩尝试“长大”的愿望。从不同的角度看到凯萝通过不同的方式来产生认同,例如投射性认同、粘着式认同。了解到一个孩子并不能通过外在的改变而变得成熟,而需要像如同祖母所说的“试着等待”,需要经验,而非“装扮”。提及“装扮”,也可以引出温尼科特“虚假的自体”的概念。

克莱因将成熟界定为:越来越能留在“抑郁心理位置”中,也就是婴孩结构退让给更宽容与整合的心智态度。婴孩状态主要是个体在面临强烈的内在能量冲突时,被寻求保护以免精神崩溃的强烈需求所驱动。而“抑郁心理位置”,便是一种真正地去体验他人如同“他人”的能力,并且认识到“他人”是具有独立需求与不同选择的个体。也就是个体可以把他人看作是独立的个人,而非自己想象和投射的样子,并且面对哀悼所带来的痛苦与愧疚,可以发展出去关心曾经导致焦虑的贪婪与无理的要求而对他人所造成的破坏。(如同第十章节中赛门的案例)。

分享人:高骞 整理人:方琳


【和光公益讲堂】面对升学压力,我们怎么办?

不写作业母慈子孝,一写作业鸡飞狗跳……这是很多家庭的真实写照。 前段时间网上流传着一位985女博士辅导孩子作业被气哭,直呼太不容易…… 但孩子繁重的课业、升学压力让我们的家庭教育似乎变成了课程辅导。孩子在面对学习时感到挫败,家长在辅导孩子时无助又愤怒,辅导学习中的冲突,课程辅导威胁着本就岌岌可危的亲子关系。 作为家长,管得松了担心孩子的前途,管得紧了担心孩子压力太大扛不住,真是左右为难! 在“双减”新政策的情况下,孩子的学习、升学压力又发生了一些变化。面对新政策下,作为家长该怎么调整自己的“陪读策略”,化冲突为助力呢?心理咨询师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给我们支支招呢?? 和光公益讲堂与您一起讨论: 面对升学压力,我们家长该怎么办?

讲座时间: 2021年11月28日10:00-11:30 费用:免费


【和光公益讲堂】破除“谈性色变”,给孩子正确的性教育

当孩子问你“我是从哪里来”时,你还在跟孩子说:你是捡来的吗? 你会因为与孩子公开谈论“性话题”而感到尴尬吗? 你是否觉得孩子现在还小,等晚一点再晚一点再开始吧。 但实际上,当孩子问出“我是从哪儿来的”那天起,性教育就已经开始了。

精神分析创始人弗洛伊德认为:“性欲是每个人的体格和人格的一部分。性,是一种本能,它决定了我们的性别角色和社会角色,也是人类探触外在世界的方法之一。透过对性的认识,我们才知道自己要扮演一个怎样的人、如何建立自我的观念、如何尊重异性以及如何和别人交往。”

性是人的本能,是孩子成长过程中不能也无法回避的问题。而父母,正是孩子性知识、性道德的启蒙者,是孩子身边最好的性教育老师。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为孩子做性教育呢? 和光公益讲堂带你一起,破除“谈性色变”,坦诚、科学的进行性教育。

时间:2021年10月30日14:00 上课方式:小鹅通直播 费用: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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